“书,就是两个相爱的人的故事。是这样:他们相爱而无成见”,杜拉斯如是说。我是如此心醉于这句话,这场关于书本的爱情即便到了中年,我必然还会相信。那么,波德莱尔,我若到了中年,心灵饱受创伤疲惫不堪,还会不会因为《恶之花》与你无成见地相爱,不离?
一、波德莱尔的玫瑰花园
我喜欢圣艾克絮佩里的《堡垒》的结尾,一个园丁写信给另一个园丁。他写道:“今天早上,我修剪了我的玫瑰。”另一个园丁搜肠刮肚想了很久,最后回信说:“今天早上,我也修剪了我的玫瑰。”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一座玫瑰花园,那是精神的神秘幽居之处。
波德莱尔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一个园丁,耕耘在未知的精神领域,耕耘着那些不为人们认同的审美理念,他的玫瑰园里的玫瑰定然长得很茂盛,散发着强烈的芬芳,幸而他有一群可以写信诉说他的劳作与收获的园丁们。维克多·雨果曾在给波德莱尔的信中热情地盛赞,“你的《恶之花》像星辰一样光辉耀目”,评价其诗“灼热闪烁,犹如众星”;阿尔弗莱德·德·维尼在“腐烂”和“淫靡”之外却分明看到了“善之花”;阿尔杜尔·韩波甚至称波德莱尔是“真正的上帝”……
在波德莱尔的玫瑰花园里,体现出异常复杂的“人的灵魂”以及其对于浪漫主义最强烈最直接的解释。波德莱尔既想要高高矗立以至觊觎“王位和权力”,又需要享受罪恶的烈性烧酒,需要寻欢作乐,纵情声色,这二者轮换着出现在他的思想里、生活里,他只能被这两种极端无数次地吸引与抛弃。激烈的爱中夹杂着残忍的恨,最终,他将自己禁锢在那个花园里无法自拔。这种特殊的内心世界,或者说这座独一无二的禁锢花园,构成了他写作的仓库,而他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去克服心灵的孤独、愤懑与煎熬,这些我们都无从得知。这种心灵对抗在《恶之花》的第一部分《忧郁与理想》中有着十分鲜明地体现,尤其体现在《忧郁》组诗及《无可救药者》之中。
“生的恐惧,生的沉醉”,诗人以敏锐的洞察力指出自己对于“肉体和心灵”的憎恶与鄙视,以及相反的对于它们近乎痴迷的依恋。因此,他注定不会幸福,可是依旧要拖着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与灵魂去追寻新的方式,新的出口,使他不会感觉“时光是可怕的负载”。当纵欲、酗酒、吸毒这些作为的尘世间的欢乐无法抚慰他的内心时,他只能不断地陷入痛苦与自我惩罚之中。
在《旅行》中诗人似乎找出了一条新的出路,诱惑着他前行。这种思想在叫嚣着,唯有对此有限的世界的忘却才可以使他在某一瞬间高居于这块无聊的灰色的土地之上,只是这样的出路未免太过可悲。
对那喜爱纸牌和版面的儿童,
宇宙不过是他们旺盛的食欲。
啊!灯光辉映的世界多么伟大!
在回忆的眼中,世界又是那么小。
……
请倒出你的毒酒给我们鼓舞!
趁烈火在头脑中燃烧,我们愿
跳进深谁的深处,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
跳进未知王国的深部去寻找新奇!
波德莱尔的这种叛逆与逃世的心理是他的浪漫主义表现方式,显然他将其发挥到极致,甚至达到了悲剧的最高境界。如果说,波德莱尔是在消耗自己的身体游戏人间,那么他的那场游戏绝不仅仅是无知简单的游戏,而是拼却生命去寻求的解脱灵魂禁锢的方式与道路。他曾经如此形容德拉克洛瓦“狂热地执著于其激情而又冷静地决定寻找表达它的手段……”而这也恰恰是他自身的特点。
波德莱尔,若是我也收到你的那样一封来信,掺杂着病态的煎熬也好,傲气的鄙视也罢,我必然会这样温柔地回信给你,“今天早上,我也修剪了我的玫瑰。”
二、想象是诗歌的翅膀
如果说,诗歌的使命是打开一扇面对另一个世界——实际上就是我们的未知的思想世界——的窗子,使我们摆脱局限进而膨胀至无限。那么想象则是诗歌的翅膀,羽翼丰满而无瑕,引领着诗歌飞向湛蓝无垠的广袤天际。如《感应》这首十四行诗:
自然是一座神殿,那里有活的柱子
不时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语音;
行人经过该处,穿过象征的森林,
森林露出亲切的眼光对人注视。
仿佛远远传来一些悠长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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